老庭长
到办公室的时候,老庭长告诉我说,院里通知我们做好移交工作,并做好参加双向选择的准备。看来我和老庭长留守了整整一年的法庭也要结束自己的使命了。或许是在这个法庭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原因,老庭长除了说了一句鼓励我参加竞争的话外,再也没说什么。其实,老庭长是全院唯一在岗负责的老同志,子女都在县城上班,或许伴随法庭的撤并,老庭长就要退出领导岗位了,也早应该安享晚年了。办公室的木炭火吐着蓝色的火焰,偶尔发出咝咝的声音。老庭长正一遍又一遍地清理卷宗,我正在写申请,也许趁此机会能调回县城。
“吱”的一声,门被推开。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口,身上笼着一件极不合体的旧衣裳,一条破旧的围巾紧紧地裹在头上,小脸冻得通红。“我,我来领钱。”小姑娘哆嗦着发紫的嘴唇说道。
老庭长赶忙递过一杯开水并拉着小姑娘坐到木炭火边。小姑娘双手紧握着水杯,不时地打个寒战。原来,小姑娘的父母在去年离婚了,法庭判决其母每月给付抚养费30元。其母在法庭判决后外嫁他村,后来就出门打工了。不幸的是,小姑娘的父亲在一次出车时将左腿摔断,生活陷入了困境。
“快过年了,她母亲应该回来了,我们去看看。”老庭长说。
三轮车在雪地里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,寒风像针一样刺在身上,阵阵生痛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,寒风吹得人说不出话来。然而,最让人失望的是,小姑娘母亲家门上挂的铁锁已经锈迹斑斑。一打听,才知道小姑娘的母亲自从外出打工后就一直未归。回到庭里,我不知道该怎样去给小姑娘解释,便直接回到寝室继续写申请。
过了许久,老庭长找到我,叫我把小姑娘送回家。风依然很大,还夹杂着雪花不断向我们袭来。小姑娘把头缩在衣领中,不时地把头伸出向四周张望。天渐渐黑下来,小姑娘显得有点焦急。终于快到了,我们远远地看见一个黑影站立在村头。小姑娘兴奋地叫起来:“是我爸爸。”车还没停稳,小姑娘就蹦下车,一边跑一边叫道:“爸爸,妈妈把钱寄回来了。”
寄钱?我一愣,老庭长的身影迅速闪现在我的眼前。小姑娘的父亲一再感谢,我点点头急匆匆地掉转车头。路上,老庭长的身影不断在我脑海中出现,我一把将申请书扔向山沟,车灯照在雪路上,路很宽很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