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高考季，栀子花开正当时。连续的雨天过后，办公楼旁边广场上的栀子花树显得很是霸气和张扬，轰轰烈烈地表现自己。那些花，含苞待放的，全开的，洁白如雪，栖在树上，藏在叶间，暗香摇曳，每一朵都亭亭玉立，美得令人窒息，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女孩。认识她是开学的那天。那年读高二，学校刚分过班，很多同学都是其他班级来的，彼此不熟悉。第一节课开始前，大家都不讲话，宽敞的教室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。就在上课铃响起的瞬间，一个长相清纯，天生丽质的女孩几乎就在班主任老师的前一秒走进教室。她长着一张栀子花般的脸，尖细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，微红的脸颊略带娇羞。她抱着厚厚的一沓书从我的课桌边走过，声音轻得如迅忽而过的风，白色碎花裙随风飘逸。一件条纹短袖很舒展地贴在身上，小蛮腰盈盈一握。我不由自主地折身望去，她刚好在我右后侧的空位上落座。我们的眸光短暂对视，她微微一笑，薄薄的嘴唇随之蠕动。那眼神，让人无法抗拒心跳。整整一节课，她的影子一直在眼际闪忽。好不容易熬到下课，我凑到她的课桌边，问她叫什么名字、从哪个班分来？她抬头看看我，浅浅一笑，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，叫我猜猜看。我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脸上，却发现她纤细的手指在草稿本上不由自主地乱画。我拿过笔，把我的名字写在她的本子上。半个学期过后，我和她成了邻桌。晚自习，我们会把课本立起来，低着头，或偷偷吃零食或悄悄讲话；也会一起阅读优美的散文，一起讨论那些始终不会做的数学题；课间，我偶尔会趁她不注意给她的衣兜塞一张用英语写的小纸条，她发现后也会挥拳砸向我的后背，或是抢过我的书放在她的课本下，用双肘压着，让我半节课呆如木鸡；大扫除时，我会帮她提水擦窗户；月考过后，我也会耐心地安慰趴在桌子上哭泣的她。我和她共用一个纠错本，学习用品从不分你我，就连她爸爸给她买的一大堆复习资料也是我做了一多半……那时候学校条件简陋，男女生宿舍楼没有严格分开，其中有一栋四层楼的学生宿舍，男生住一楼，二楼以上住着女生。我们班的男生宿舍在一楼靠楼梯间。她从宿舍门口经过的时候，我们班几个调皮的男同学会对着她大声喊我的名字。她抬起手臂捂着脸，疾步跑向教室，对我“兴师问罪”。有时候会耍脾气使性子，要使尽各种招数，哄好半天才会理我。就这样，我们从第一次的相见，刚分班，彼此陌生距离遥远，到同桌邻座，相互了解，相互鼓励，相互帮助。转眼到了第二年六月，因高三同学高考，高一、高二年级同学放假。这样的短假期，我们是不可能回家的，要么在寝室看书作业，要么在校园闲逛打发时间。清晨，我拿着英语书走进校园。没想到在这时，正好看到在树下晨读的她。她左手拿着英语书，右手拿着一朵栀子花，时不时将栀子花靠近鼻尖。瞬间，我感受到了栀子花的味道，这个季节原本的味道。循着她的身影望去，校园的四周开满了栀子花，白的花，黄的蕊，尽情演绎着生命的色彩，淡淡的花香弥漫了初夏的校园。我迫不及待摘下几朵，朝她跑去。六月的微风，撩拨着栀子花的清香，几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枝，倾泻下一地的斑斓，弥漫着浓浓的喜悦。操场边，草坪上，朦胧的情愫朝着自由的方向随风奔跑。高三的时光最紧张，也过得最快。一晃就到了自己的毕业季。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，我和她相约在栀子树下。这个熟悉的地方，曾经熟悉的面孔，那些犹响在耳畔的叮当碎语和温馨画面，在栀子的香气中，将要说声再见，留下我们的高中时代和青春的斑驳身影。 月光下，栀子花的味道又一次充斥在校园里，操场上，空气中。我说毕业了，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，不知道有不有机会在一起上大学，准备送她礼物作个纪念。她沉默不语，无声地拒绝了我。我跑到最大的那棵栀子树下，采摘几朵栀子花，放在她的手里。她深情地看着我，嘴角上扬，微微一笑，摊开双手让栀子花静静地躺着。我感受到，有一个约定已在她的心里悄悄生根。我们倚靠在走廊，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，被馥郁的芬芳温柔拥抱。那两道相互靠近的影子，被路灯拉的细长，仿佛在表达一种永恒。眼前，那个留着妹妹头，戴着眼镜，穿着白色碎花裙，把栀子花靠近鼻尖贪婪吸吮的女孩定格为十八岁最美的风景，绽放成情意绵绵的诗。后来，我们走到了一起。每到春末夏初的季节，她总会采摘一些栀子花插进花瓶，放在客厅的不同位置和女儿的房间。芳香四溢，满屋子散发着温馨。匆匆那年，昔日犹在。在紫陌红尘的光影里，流过的溪涧淙淙，澄澈透明。蓦然回首，虽已跋涉千里，却似最初的相逢。年年毕业季，岁岁栀子开。多少青春故事浪漫在栀子花海，犹如那甜美的歌——栀子花开呀开，是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…… END
